10月8日，天氣陰。
往常的清晨，往常的萬事屋。
重地快要掉下來的雨水凝結成雲，積了厚厚一層，盤旋在上頭，壓得江戶喘不過氣。
江戶還未蘇醒。
緩緩眨開還想黏在臉皮的睫羽，緩緩環視一周，緩緩地開口，「我想要找老師，還有假髮，還有晋助。」
寧靜的晨間，一個稚嫩的聲線帶著濃濃的困倦響了起來。
……誰啊這是。
一大早來到萬事屋的新八愣愣地盯著眼前的場景，一時間忘了吐嘈。
白頭髮的小孩抬起手臂，讓袖子自然滑落。他揉了揉血色的大眼睛，頂著亂糟糟又蓬鬆的自然捲，打了個大呵欠。
淺色的睡衣在他身上看起來明顯太大，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幾乎蔽不住身子。
「哈啊――小銀早安……、咦？定春你怎麼變小了？」似乎還沒完全清醒的橘髮少女掛著同樣睡眼惺忪的臉，有些驚訝地問道。
那怎麼看都不是定春啊！
「我不是定春，是銀時。」很認真地說著。
不――！回答的方向完全錯誤吧！
「唔……、你騙人。小銀才沒有這麼可愛呢。快說，你把定春藏到哪裏了？」
為甚麼不是問阿銀去哪了啊啊啊啊――！
新八抓住神楽的肩膀大力搖晃，「清醒一點啊小神楽！那是阿銀啊――阿銀變小了啊啊啊！」
「……唔啊啊啊――小銀變小了啊！我要吐了阿魯――」相較於新八焦躁的動作，隨作用力東倒西歪的神楽則兩眼一翻，張大了嘴，準備直接吐在新八身上。
「等等啊小神楽！不要吐在這裏――！」
「唔噁――」
豪華郵輪一般的恐怖份子據點上，一間同樣高級的房間正閃爍著微弱的燈火。
點著一盞復古油燈的桌面照映著薄紅。
今天鬼兵隊總督明顯有些心神不寧，微微傾斜的眼光頻頻瞥向桌曆上那打了一個紅圈的數字，擺置的公文奏摺連一張也未批改。
十號。應該不是什麼大日子。
万斎默默把最近要行動的日期晃過一遍，但一無所獲。
「万斎，繞路，先去江戶。」高杉低沉地下了命令。
接到這個指令的万斎有些不解。
上司的記性很好，他一直都知道。高杉從沒下錯或反悔過什麼命令，他也不太明白有什麼事需要他如此躊躇不決，高杉行事向來果斷，他自認比任何人都來得清楚。
但即使滿腹再多疑問到快要溢出來，万斎依舊保持著平時的面無表情應了聲「是。」然後吩咐下去。
沒等万斎走遠，他逕自提起軟筆。
銀時，你無畏的雙眸告訴我你已淡然一切。但能否不要，連我們的曾昔也一併抹滅？
高杉凝視著桌前忽明忽滅的燭火，斂下了眼。
咕嚕――
「阿妙姐姐、新八哥哥，小銀肚子餓了……」銀時睜著漂亮的眼睛，拉了拉兩人的衣角。
一陣手忙腳亂後，新八安撫了神楽和銀時，讓他們乖乖排排坐著看電視，然後又回家拿了幾套姐姐小時候的和服給銀時穿，當他支支吾吾想要解釋這一切時，這邊的狀況也理所當然被阿妙知道了。
看來是弄得太久，銀時也餓了。不過……
……阿銀，你說錯話了。新八一臉沉痛下了註解。
聽到這話的阿妙露出了若是正常的銀時絕對會退避三舍的微笑，「阿啦――小銀肚子餓啦，那阿妙姐姐做炒蛋給你吃好嗎。」這乍看之下是個完美的問句，但到底有沒有人注意到後面根本沒有問號這種東西呢？
「好。」
可憐的阿銀，大概要不得超生了吧？新八默默在心裏為銀時哀悼。
銀時絕對還不知道那個可怕的女人到底要餵他吃下多麼生化武器、無法稱作『食物』的東西。
或許在外流浪還會比這個好吧？
至少那些年輕少女和阿姨們肯定會看在銀時這張漂亮的臉蛋，買一堆有的沒的、他最喜歡的甜食，只為博他一笑。
輕易甩開後方跟蹤的人，高杉獨自走在歌舞伎町熱鬧的市街上。
不是說不需要派人保護嗎？到底把他的話當成什麼了。
就算遇到真選組他也有辦法應付，裏面最強的沖田総悟也不過爾爾，根本不必擔心啊。
高杉沒有停下腳步，慢慢瀏覽商店內琳琅滿目的展示品。
雖然是偷偷出來的，其實他並未決定目的地，要做什麼，他也不清楚。
也可能只是想要見一見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白夜叉吧？
不知不覺地，高杉走近了一間散發著香甜氣味的點心屋。
……啊，這個。
彩著繽紛糖霜的精致法式馬卡龍內裏裹著厚實奶油，燦爛夢幻如同銀時豐富的表情。
『銀時一定會喜歡吧。』――只是這樣的原因而已。
高杉再不思索走了進去。
與此同時，因為吃了阿妙做的炒蛋而鬧肚子後變得更加飢餓的銀時趁新八不注意時從萬事屋溜了出去。
站在店前同樣被甜食香吸引的銀時推開了華麗可愛的門扉。
咕嚕咕嚕――
「嗚嗚……肚子好餓，阿妙姐姐是魔女……」銀時哭喪著臉，雖然他以前也是獨自在屍體堆中找尋食物，但看來是安逸太久了吧，一沒了甜食就覺得好難過啊。
『一沒了甜食，就覺得好像回到了過去。
一沒了甜食，就覺得在私塾的時間都是幻境。』
一瞬間的發冷，銀時大力甩了甩頭。
他在私塾哪有被冷落的道理？上至松陽老師，下至班上任何一個同學，哪一個不好好待他？
就怕銀時有什麼閃失，高杉會立刻操刀砍了他。
當然，松陽老師除外。他可不必擔心會被高杉砍，但他對銀時大概也是最好的了。
『歡迎光臨！』穿得飄逸的服務生扯著甜美的嗓音彎下了腰。
兩個人，同樣的時空，不同的意念，從視線對上的那一刻起，開始倒數計時――
「嗚哇！好可愛的小孩！」興奮的聲音。
「姐姐買蛋糕給你好不好？」冒愛心的問句。
「……好。」訥訥的回答。
「啊啊好可愛呀！」……更加興奮的尖叫。
被一群女孩子包圍住的小銀時半顆腦袋都沒法露出來，一頭銀髮被揉得亂翹，手上疊滿了各式點心，柔軟的臉頰紅撲撲的，讓人想上前去親一口。
高杉晋助一踏進去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銀時？」是銀時沒錯吧？但是怎麼……？
「晋……助？」銀時瞪大了眼，躲避著頻頻湊近的女孩們的香唇，「是晋助嗎？……嗚哇！晋助救我！」他快要被這群姐姐們淹沒了！
果然被新八說中了，銀時就算在外流浪也餓不死人吧。
很快的就把銀時從『魔女』的手中解救出來，高杉馬上就發現事情哪裡不對勁了。
這是銀時，千真萬確，他一點也沒有懷疑，畢竟他們共同度過了好幾個年月。
銀時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盡收他眼，他又怎麼可能認不出他。
那麼惟一的可能就是銀時誤食了什麼才會導致他變成這樣。
突然，高杉好心情地笑了，變小又怎麼樣呢。他心心念念的銀時，不正可愛的坐在他懷裏嗎？
「晋助，怎麼不找老師呢？而且怎麼長大了，還有假髮呢？」
銀時天真爛漫的問話頓時讓高杉又有些陰雨綿綿，他擺起笑容，溫柔地說，「不是我長大了，是你變小了。」頓了頓，他努力地不讓銀時聽見那帶著濃濃苦澀的聲調，「……老師是和假髮一起去旅行了，所以就先回去我住的地方吧。」
心照不宣的話語沉沉重重，埂在高杉心頭上，也讓銀時有種討厭的疏遠感。
就不知道疏遠的是他們的年齡，還是他們的心思。
到底是哪裏不對勁，高杉的表情、高杉的一切，他要知道。
用盡一切方法。
白色的孩子在鬼兵隊引起了軒然大波。
人人都在謠傳他們心目中神一般的總督有了孩子了，不知道是和哪個美麗的女子生的。
即使這個孩子和高杉長得一點都不像。那一定是像到母親了吧。
配得上那個人的女人到底何方神聖？
甚至有人認為那個傳說中的女人是吉原裏的花魁，礙於身份問題無法嫁來鬼兵隊，只能默默談著這不為人知的愛情。
各種亂七八糟又莫名其妙的流言四處亂竄，惹得高杉恨不得帶著銀時高飛遠走，永遠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晋助、肚子餓了，想吃點心。」銀時就高杉托著他的手順勢坐了下來，他微微仰起頭癟著嘴說道。
小時候，高杉總是會準時在下午三點的時候端著滿滿一盤家裏做的櫻花糕，一塊一塊塞進直嚷「肚子餓！」的銀時的口中。
看著銀時瞇起眼睛、滿嘴櫻花糕的幸福樣子，高杉不自覺地也會露出開心的笑容。
他分明是一個，連眼睛都帶著笑意的、一個溫柔的人。
「万斎，去準備一盤櫻花糕，要現做。給你五分鐘。」高杉朝站在門口的万斎吩咐。
身為見過坂田銀時的其中一人，万斎當然不會認為那個孩子是高杉的。
大概是白夜叉的吧、但為甚麼會在晋助手上呢？河上万斎十分納悶。
也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興致，万斎走出門去張羅高杉要的櫻花糕。
「櫻花糕啊……」
高杉其實不太清楚這麼做到底有什麼涵意。也許只是想稍微回憶一下，但也許、只是想對銀時好一點。
恢復以後銀時會不會記得現在的事？高杉不想管這些。
他把握現在與銀時相處的時間，因為他已錯過太多東西。
有些事情其實可以不用考慮太多，沒有一定的解答讓他必須去負責。
這個世界沒有對他負責，因此、他只管破壞這個世界。
「不夠。」看著万斎放在桌上的盤子，皺起了眉頭，「再去弄個三盤來。」說出了驚人之語。
陶瓷燒成的方形和風碟子上漂亮地堆疊了五塊桂葉大的小巧糕點，柔柔嫩嫩的，就像是銀時的臉頰。
……這怎麼夠銀時吃？只怕不到五秒就會消耗光了吧。
「還要。」銀時的嘴角霑上了許多糕餅屑。
看吧。高杉無奈地笑了笑。
「還要啊……那、親一下就給你。」瞇起眼。雖然吃不到，但嚐點甜頭不過分吧？
「嗚啊！晋助好色！」銀時小聲尖叫，用手捂住嘴巴悶著頭竊笑著。
銀時在剛進私塾的時候其實是非常沉默的，能夠漸漸有開朗的性格有一部分的確是要歸功於高杉的，這點毋庸置疑。
「那你不要了嗎？」
「……要。」不甘心地說著然後抱住高杉的肩，它現在比銀時的身軀要來的厚實多了。
嘟起櫻紅的唇，銀時親吻了高杉的臉頰。
銀時特有的甜膩氣味就像浮雲一般綿密又舒適，香香軟軟充斥著高杉的嗅覺，熟悉的錯覺在相貼的肌膚上擴散，讓他有些恍惚。
……碰！
「晋助大人！聽說您有孩子了，這是真的嗎？」慌慌張張地推開門，讓門發出巨大的聲響，又子朝他們衝了過來。
長得不怎麼樣，假髮要來得好看多了。
銀時瞬間下了定論。
「是晋助你的女人嗎？不好看哪。真是沒眼光。」一說完就遭到又子的怒視，銀時心虛地撇開了頭。
他原本並沒有想講的，但看見又子撲在高杉身上的樣子， 便讓他有種不是滋味的感覺。
高杉倒是沒什麼好介意的，只是感嘆著銀時居然會有這樣的一面，著實讓他開了眼界。
銀時這樣淡漠的人居然會吃醋啊，而且還是為了自己。
雖然沒有明說，但高杉瞇著眼睛的樣子透露出他的確非常開心的信息。
把又子趕出去後，高杉大幅度勾起嘴角，笑得銀時渾身不自在。
「幹嘛啦……」銀時緋紅了臉，他剛剛的樣子一定很糗吧？
可惡！都是晋助害的！
銀時擅自將這筆帳算到旁邊笑得高興的高杉頭上。
在笑鬧中，到底有什麼變了質，墨色氤氲開來。
那是兩人背對背戰鬥時，他們把後方交給了彼此，然後藏了他們只願意自己背負的重擔。
像是因為觸摸不到似的，縮回伸出的手。
天空在接近子時之際，下起了雨。
10月9日，天氣雨。
這天，雨下個不停。
『你，叫做河上万斎對吧。我有事想問你。』
『……白夜叉有何事相問？』
『晋助和我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事，還有，為甚麼他不願意帶我去見松陽老師。』
『你真的想知道嗎？也許晋助並不希望你知道。』
『如果想要跨越橫亙我們的江流，這是惟一解。而且……就因為是他的事，所以全部、我都想知道。』
『在下明白了。但在下只能告訴你，這是一個關於白夜叉、桂小太郎和晋助共有的老師，以及四年前、最為慘烈的攘夷戰爭的故事。』
『……』
『如此，白夜叉還有何事相求？』
『……沒有了。……謝謝你。』
『請別說了，白夜叉不輕易向人道謝。』
『……白夜叉、也是人哪。』銀時微笑著、悠悠地道。
雨水從黑壓壓的天上打落，大顆大顆的，刺骨淋漓。傾倒在海面上的詭譎模糊了邊界，沾染了無際黑暗。
自船上眺望也看不見了，任憑暴雨尖銳地貫穿他的心。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些什麼。
「老師、假髮、晋助、銀時……」如果不要知道就好了。
如果，不要知道就好了。
喀嚓、
他輕輕推開門，愣愣地看著。床上看書的那人、他的臉孔是多麼陌生又熟悉，從前的包子臉拉長了不少，身形也高挑了許多，但還是很矮。不管多少次他都會這麼說，他才不會拉遠他們的距離。
他執著的氣質讓銀時想忘也忘不了，還有他深邃的墨綠色眼睛……
鼻子酸酸的，眼眶也濕濕熱熱的，銀時吸了吸鼻子、抹了抹臉，喚道，「晋助……」
高杉聽聞放下了書，有些疑惑但依舊溫柔地撫摸了銀時如絲的銀髮，「怎麼了？銀時。」
搖著頭，銀時抑制著哽咽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執著地叫著，「晋助、晋助、晋助……、
晋助……」
似乎是意識到了，高杉微微瞪大眼，隨後輕嘆了口氣，「你知道了嗎……原本是想瞞你到最後的，但看來是失敗了呢。」
銀時還是搖頭，眼淚簌簌掉落，「晋助……」如果，不要知道就好了。
銀時不笨，所以他已經猜見過去。
高杉不笨，因此他知曉銀時已經猜見過去。
「其實松陽老師已經……是這樣吧？就算你什麼都不說，我還是……」銀時聽見從自己的嘴裏發出悲鳴。
正因為沒有哭出聲來，才更顯得聲嘶力竭。他用他的方式，悼念松陽老師，和他兒時的初戀。
將頭用力埋入高杉的肩頭，銀時隱忍顫抖的身子，帶著哭腔傾吐，「現在的我們到底……是什麼樣子呢？」輕如鴻毛的一句話，深深刺痛了高杉。
現在的我們、是什麼樣子呢。
經歷攘夷戰爭後的我們、是什麼樣子呢。
「跟以前一樣啊。」像是掩飾著什麼的謊言。高杉脫口而出，「我們，就和以前一樣啊。」跟每天會端著櫻花糕給銀時的高杉一樣。
至少，以後、一定。
「這是我的承諾。相信我嗎？」
「我相信。」翡翠綠和腥紅色的眼對上了。
「做得到，就親吻我。」
他們對視著，四片唇瓣貼合，毫無情慾、毫無悸動，存為誓約的一吻。
「我相信你。」
雨過就會天晴，所以請你掛記著我。
在所有事情都過去後、在所有事物都失去後，我還相信你。
『如果長大後的我說了討厭你啊、之類的話，那一定是他在鬧彆扭。你要原諒他。』
那晚，他這麼說。
赤色的眸子閉上了。時空歸轉運行。
10月10日，天氣晴。
江戶的清晨總是伴隨露水般的些微濕意，剛升起的朝陽正好暖暖灑在一頭泛著柔和光芒的銀白色上，微亮。
被陽光扎得刺眼，銀時非常不滿地咕噥了幾聲，發出意義不明的抱怨。他皺起眉頭，手撲腳踢、象徵性掙扎了幾下，終於在十分鐘後滿不情願地爬了起來。
「小銀――家裏多了好多食物阿魯！是給我的嗎，是給我的吧！」正要拖著搖來晃去的身體去盥洗，少女獨有的尖細嗓音就在他腦中炸開了。
銀時邊挖了挖可憐的耳朵，確保裏頭的耳膜沒有因此而嚇破，邊向著聲音傳來的地方大喊，「那些可是阿銀我的精神糧食，不許妳用妳那滿是醋昆布味的手玷污它！」
然後不意外地聽到了「小銀小氣鬼――！」，這樣的回答。
他老遠就聞到了，滿馥濃郁的香膩。
桌上地上，繫著緞帶的盒子堆了一個又一個，甜甜的蜜香似乎就是從那裏散發出的。
上面是不同的字體和迴異的寄發地，有從宇宙冷藏快遞回來的、從歌舞伎町攘夷支部送來的、從春雨總部的傭兵帶來的，還有從真選組濫用職權公派來的。
但其中最讓他注意的是，沒有任何署名、擺滿了整個辦公桌的――作為言語傾訴、如鷹盤旋而下的思念，粉色的櫻花糕。
銀時眨動雙眼，找了個舒適的姿勢坐下，以手拈起了一塊櫻花糕放進嘴裏。
倏然，一抹艷紫闖入了發白的視線，飄忽過去。
他愣了愣，抬頭仰視著窗外的蔚藍天空，罕見地勾起了嘴角的笑容。
啊啊，今天天氣真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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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這是我第一篇高銀文，我一直努力不讓它OOC，不過似乎沒成功。
接下來的《行歌抄》也要加油了，希望不要坑滿地。
總之，祝銀魂永遠的主角、大家最愛的阿銀生日快樂！
お誕辰日おめでとうございました！
今天過後也要繼續追銀魂！
天楽 於20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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